繁羽的葬礼办在了苏曼出院的那一天。
那一天天阴沉的可怕,似乎老天爷都在埋怨繁羽的草率决定,轻易用事。
怨他无比快速的用掉了一颗被祝福的灵魂。
遍地黄金的皇家墓园中,牧师声情并茂的歌颂着死者的身前美德,华丽的辞藻,在看到繁羽的真实名字后显得越加不真实。
仿佛死去的根本不是繁羽,而是一个叫李铁牛的路人而已。
dray一直用那双忧伤的蓝眼睛看着,看着骨灰下葬,看着被土掩埋。
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李先生的死告诉了我们爱究竟是什么,爱是牺牲、是奉献,是不顾一切的为了对方,倾尽所有。我们执着的,或失去的。在他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清楚明白,不带任何疑问离开;爱是承担、是勇气,是为了自己所爱的倾尽所有,我们在乎的,或不在乎的,只有我们心中才最明白。不愧于心,愿升入天国的李铁牛先生一切安好。”
苏曼献上花束后,沉默的退居到一旁。
很抱歉,终究没有把信带给赵寒冬,她明白,即便带去,赵寒冬也只会当做没看到。同时她又不愿意让赵寒冬看到,以他的品性,绝对得让死后的繁羽付出些什么才罢休。
身为幽魂的繁羽,全身上下也只有灵魂最值钱吧!
对不起!
对不起!
请原谅她的自私,私自插手了繁羽的事情。
死者已去,前尘抹消,繁羽已经做过一次傻事了,绝对不能再做第二次。
她眼角泛酸,泪水滴下,莫名的罪恶感席卷了她全身上下,她难受的不得了。
“那你为何又要执着?”低沉的嗓音忽的出现在苏曼耳边。苏曼眼角的泪水欲断不断,惊愕的看向灵位。
是繁羽的声音。
她快速转向身边,看的高杨莫名。
她快速看向另一边,dray依旧眼含忧郁。
她沉默的看向灵位,黑白照片上,李铁牛笑的一脸腼腆,那泛着陈旧的色素显然是张老旧照片。
耳边依旧回荡着繁羽的声音。
苏曼捂着嘴巴,努力抑制汹涌而出的泪水,对着身旁高杨道,“对不起,我先出去一下。”
高杨担忧的点了点脑袋,还以为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难受的事情,没有提出跟去。
苏曼一路小跑,来到熟悉的灵位旁终于崩溃大哭。
“陈昔!”
“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真的做错了吗?”
“如果赵寒冬要他的灵魂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割舍了灵魂换回了女孩又怎么办?”
“女孩重回世界真的会开心吗?他以为的牺牲,他自认为的牺牲,女孩真的允许吗?”
“为什么他们总要一遍一遍的反复牺牲,为什么他们这么傻,明明知道失去性命还是要祝对方幸福。为什么?”
“陈昔!”
苏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身的罪恶感,满心的压迫感终于在此刻得以纾解。
她活的好累。
她一点都不愿意跟赵寒冬在一起。
她一点都不希望陈昔死去。
可是人间的事为什么总不如人意。
越讨厌赵寒冬,她却每天晚上都能看到。
越希望陈昔复活,她就连他送的上古铜钱都不敢带。生怕赵阎王在她熟睡的时候拿了去。
她活的好累。
她宁愿跟陈昔调换过来躺在冰冷的坟地中,但她却不想陈昔活成她这样,疲惫于报仇之间。
“终于找出杀死你的凶手了,可是澄灵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我很伤心。”
“陈昔,你放心,我会替你报仇的,因为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越看着他活的风生水起,我就越要替你报仇。”
她辛酸的抹了把眼泪,未发现阴沉的天空已下起毛毛细雨。抬头一看,发现脑袋上撑着一把黑伞。
她蹲着转身,满是泪水的眼中看到高杨沉默的黑色身影,他一手替苏曼撑着伞,一手插着西装口袋,掏出一张手帕盖在苏曼脸上。
“擦擦,难看死了。”
苏曼沉默的收拾面部,却无法收拾两只红肿的眼睛。
她不清楚高杨是何时来的,也不清楚他到底听清了哪些。
只觉得周边空气压抑的沉默。
沉默的回到李铁牛墓地,沉默的被放置在壹江城小区门口。
“明天过来上班。”
唯一不沉默的就是在离开前落下这句话。
班,苏曼是不会去上了。
她现在要做的,她满心满脑想做的,全都是复仇。
电话声响起,苏曼看到隋朝两个字,下意识挂断,那家伙却不依不饶继续打来。
苏曼只得接通,还未说话,就听着对方快速的说出一段话。
“劝你最好别辞职,你身边就有陈傲的人。”
握着手机的手不断加紧,苏曼未发现自己声音低沉的可怕。
“那个人,是你?”
对方轻笑一声,用异常流利的外语快速说着,从小就被各种补习班逼迫,学的不错的苏曼,第一时间就听清了。
“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你怎么都想不到的人,劝你最好别辞职,因为你的一举一动,他都会报告给老板。陈傲一直是个城府颇深的家伙,怀疑的种子直至那人死去后,都会存在,你想试试吗?”
“另一个人是谁?”
电话那头的隋朝似乎非常诧异,轻笑说道,“外语学的不错啊,既然这样,那我就说实话了,我之所以告诉你,只是想再从你身上拿钱罢了。这条消息,你觉得值多少钱?海岸咖啡厅c面18座,如果你想继续合作,就把诚意放足点。”
啪踏,电话被挂断。
苏曼站在小区门口呆成一座蜡像。
隋朝的话是真是假无从判断,这家伙的目的明显,只想要钱。
她拿起手机,悍匪心起,很快就有了决断,打通煜阳的电话道,“你爸给你的保镖到了吗?嗯,很好,这样,我找个机会试试他们身手呗,今天来不及,那就明天吧,叫上澄灵?好啊,一起来,人多热闹点。”
她收了手机,再次拨通,“赵齐?海岸咖啡厅是成冬警局的管辖范围吧,嗯,有件事情跟你反馈一下,有个人想勒索我,嗯?公了还是私了?你觉得怎么了合适?听你的私了吧。私了价码:揍得哭爹喊娘五万,揍得断手断脚十万,揍得送进监狱二十万。噢,我明白了,如果海岸咖啡厅有人报警,你们出勤晚点过来就行,顺便让那边的警察离远点,每个出勤的兄弟我出一千。”
收了手机,她的嘴角露出一个坏笑。
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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