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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书屋 > 我本无命白十一阿彩 > 第三百三十九章 虽千万年不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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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渐浑人渐澈,试救危人不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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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山脉。

若以山脉为中心,再细分"东南西北"四大神人创世之初便规定存在的既定方位,其实再向前追溯,差不多数十个衍纪之前,世间生灵万物生存历史不及之时,天地初开之际,无人知晓此分既定方位到底是天地初开便存在之,还是由上古初世佛法盛行之时,道祖佛陀为定治理于世间的规则法度而定之。

但现在世间几乎所有生灵将之印刻在灵魂深处,化为辨别学识之初始本能,皆将之作为辨别方位之本,无数年来,从未改变过。

而此时在死亡山脉中心再往东北方向三十万里之地,那里终日云雾缭绕,遮天蔽日,无数琼山峻岭争相环绕,甚至单单一座山脉便绵延不知其几千里,相互之间的峡谷河沟,无论是活水还是死水,皆不计其数。

大有时常皆是暗无天日之地,灵兽妖兽在此争相奔走,争夺求存。

只是妖兽灵兽虽种类繁多,但大都修为不高,血脉不纯,基本上都是一阶妖兽二阶灵兽之流,在此世代生存,繁衍生息,就好像这里不但是座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无数大妖族和人族修士梦寐以求的安乐于余生之地,但同样也是天道规则所制定下的一座巨大牢笼,有些像是那些规则不全,破碎下坠后的小洞天福地,看似是人杰地灵,钟灵毓秀,实则却是涸泽而渔,到得最终的天道反扑之际,所有人都要承受那魂飞魄散的天罚之属,皆无来世来生。

在此山脉深处,鲜有人族修士踏足,或者说非是那天境之上的大能高手前来,几乎连这山脉深处都走不到,便要被无数对人族修士恨之入骨的世仇大妖族,给争相瓜分殆尽。

便是那不周山和花谷药谷,一样只敢在山脉外围耀武扬威,哪怕是这些天级准天级宗门出身的元婴老怪,一样不敢深入山脉之。

若是再往前追溯人族妖族的恩怨之始,在那些善于开山走穴,追寻历史遗迹的寻幽探奇之人眼中,其实人族和大妖族不共戴天这一说法,打从世间有生灵,尚无规则的蛮荒时代,便存在之。

当初人类族群与无数灵兽狂蛮为了自身大道延误,为了自身族群的生存和传承,几乎是打从世间有了第一位人类和第一位灵兽狂蛮开始,便是那上天注定的天敌之属。

究其根本,则是大妖族皆羡人族肉身,是天恩赐福,世间修炼灵体之首,修炼速度之快,远超于那修炼若乌龟爬树般的大妖族,无数大妖族皆想吞食人族肉身,将其一身修炼天赋化为己用,希冀着自身能够突破桎梏,也能够开启灵智,修为上涨一日千里。

而矛盾之处便在于此,因为人族想要繁衍生息,也需依赖仰仗于大妖族肉食,相互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相互矛盾和彼此皆有的正直道理。

谁也谈不上谁对谁错。

数个衍纪过来,虽千万年不曾解。

但世间之事,当真是奇妙无比,所谓大道玄奇,最是如此。

因为世间万物,无论发展始终,到底从一开始,便是平等居中。

从未改变。

在这处外界人族几乎无人能够踏足之地,也分明是大妖横行,鬼魅无忌的妖兽聚集之地,若是能有那莫大神通的神人仙师,或是圣人,在路过之时从上往下俯瞰之,便会发现,此地正中心之处,共有三座巍峨高山,向上之高至少有数十万里之遥,若是按照凡俗眼中的云层苍穹来看,云层只在山脉之脚,连半山腰都上不去。

可见这三座巍峨巨山之高,当是耸立之姿。

但这三座巍峨山脉相互之间成犄角之势,正巧将其中间围成了一片不通外界的内谷之地。

只是这内谷之大,一眼望去,也有近千里之遥,三座相互环绕的巍峨巨山,就像是这片山脉内园的边界界限,是那连岁月都侵蚀不及的天堑之隔,将外界与这内界小福地永远相隔于两座世间。

世间奇妙,莫过于此。

可若是再仔细瞧去,这绵延近千里的山河山脉中,竟无一大妖凶兽聚集,大部分皆是食草温顺的灵兽居多,甚至在其中心之地,还存在着一座与世隔绝早已不知其几多岁月的小村子。

小村不大,从天上俯瞰而下,每栋小茅屋毗邻而建,相互之间连接紧密,最终排列成圆形,螺旋之状,里里外外,共有四圈,井井有条,差不多有百十来户人家。

而且在村子正中心,还有一座比之村子中寻常人家大上极多的木屋。

其大小很像是十一,石汕和血鸢他们曾在大晋国所遇见的那座小村子当中的宗族祠堂,两相比较,几乎如出一辙。

而且这座木屋正好是被这村中的百十来户人家紧紧环绕之,犹如神明需供奉。

若是往小村各个小家茅屋之内瞧去,其实这小村子家家户户皆是那人丁兴旺的模样,几乎每家都是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之景。

可见这小村的繁荣。

但唯有东面村头,在这紧紧抱成团的小村之外,仍有一户人家,屋舍破漏,茅草稀疏,家徒四壁,就像是游离于这小村之外的"孤魂野鬼",是孤零零的存在,显得与这村子格格不入。

而且这户人家之内,也并无村中其他人家那般,四世同堂,而是唯有两人,一老一少,在这相依为命。

一个满头银发,身材微微发福的年迈老妪,终日坐在院中,整理些家中院中为数不多的家畜和小菜园,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约莫也就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头上头发稀疏几根,全部都是蜡黄之色,瞧着就像是时常营养不良,没吃过几顿饱饭的瘦弱模样。

但此时在这栋老旧破损严重的小茅屋里,那唯一的一张由木头板片所铺成的破旧床笫上,却还躺着一位满身猩红血痕,伤势极重,但从其眉宇间依稀能够瞧得出是位年岁不甚大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虽然衣衫破烂,浑身伤痕累累,整个人血肉模糊,但不管怎么瞧,这年轻人的衣着装束都同村中人不一样,尤其是他手中还死死攥着一柄通体白玉之色,上面纤尘不染的四尺长剑。

长剑漂亮着呢。

由此可见,这年轻人显然是位外来户,而且说不定还是位不请自来,逃难至此的不速之客。

此时这年轻人的破败床铺边上,在他身前放着一盆猩红血水,在水盆旁边,还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妪正在手持染血的绢布,替这伤痕累累的年轻人擦拭身上的血污。

老妪满目心疼,边擦拭边连连叹息,说着些拗口的方言,但大体上的意思差不多皆是何以至此之类的叹息话。

估计是瞧着他勾起了这老妪自己心里边最不愿回想起的前尘往事。

说不定便是与某位至亲的生死有关。

而此时在老妪身后,正好走进来那位十二三岁模样的瘦弱小男孩。

孩子手中还端着一盆清水,进来时也操着一口拗口方言,出声问道:奶奶,怎么样了?他会好吗?这么重的伤势...阿牛哥说,以前临禄哥进山打猎,被野兽给围住了,虽然最后临禄哥杀了几头野兽,也逃回来了,可临禄哥当时身上就已经被野兽给咬的没一块好肉了,就跟他现在差不多,最后还是没挺过来...

孩子还想继续说,老妪头也没回打断孩子的话,水打回来了没?

孩子不敢再继续多言,赶忙端着手中那盆清水走上前去。

但他说归说,眼中虽然也有些许畏惧和嫌弃之色汇聚,觉得这满身都是伤痕的年轻人也跟他口中的临禄哥一样,最后还是得被阎王给勾去了魂魄,不能再在人间逗留,但他还是熟练地将手中水盆放在地上,将那已经满是猩红血污的血水盆给端下来,再将这清水盆放上去。

只是做完这一切后,这孩子却在老妪身后站定,没走,奶奶,他怎么样啦?还需要几盆水啊?刚刚我去打水,碰见大飞哥,大飞哥跟我说,要咱们别信那么多善恶有报和坏事不寻的狗屁话,说那些都是骗人的,以前柏林大伯就是这样,好心救了一个外来人,结果那外来人好了之后,什么善报都没留下不说,还将灾厄之运带给柏林大伯,大伯在那之后,没几天就死了...

老妪手中动作不停,没好气道:哪来的那么多因果歪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时候救人也有错了?你柏林大伯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生病了,咱们又没办法救你大伯,所以才会死,什么让外乡人给带来灾厄,这些才是哄到人的鬼话,就专门骗你这种啥也不懂的小屁孩,打你的水去。

孩子满脸倔强,觉得他还有好些道理没说,得说,奶奶,大飞哥说要我们把这人扔出村子,让他自生自灭,不然这种不详之人一定会给咱们村子带来灾厄的,大飞哥说这是祖老亲口说的。祖老总不会骗人吧?奶奶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当年若不是...

老妪突然正色喝道:住嘴。

小男孩立即不敢多言,可眼中隐晦的埋怨之色,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老妪伸手将满是血污的绢布放在水中,洗涮干净后,继续回身擦拭,这才缓和了语气,语重心长地道:别听你大飞哥瞎说,祖老是没错,但他一向深明大义,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见死不救的话?桓懿,你要记住,咱是救人,又不是杀人,难道还有错了?而且这件事就算真是祖老说的,那咱们也得救!知道吗?当年之事,绝非是救人之过,你要谨记!以后不许再拿这件事来当做那些歪理邪说来说事,不然奶奶会不开心的,桓懿,奶奶跟你说...

老妪才说到这,名为桓懿的小男孩立即弯腰端起那盆满是血水的小棚,逃也似的往出跑,郁郁道:奶奶我去给换水去。

显然这小男孩知道他奶奶接下来要说些啥,也知道他奶奶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铁定不爱听。

老妪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继续替这年轻人擦拭身体血污,口中喃喃念叨,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仙是妖,咱家都救你,既然能活着,谁愿意去死,谁愿意自己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只能等死呢?对吧?若是你良心安在,日后能够帮助我这苦难小孙子,那我这老婆子,当然感激不尽,哪怕是在阴间,也为你祈福。

老妪说着说着声音便有些呜咽,不知是勾起了哪段伤心往事,停不下思量。

再瞧外面天边。

却是乌云渐汇聚。

隐隐有着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凶兽藏身,妖兽缩于巢穴,不敢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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