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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书屋 > 我本无命白十一阿彩 > 第三百零四章 再朝阳天格外红
 
于是十一苦笑回道:这些孩童,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真能带着他们横穿这片死亡沙海不成?就算你能高看我一眼,相信我能做到,我自己都不信,但是就将他们扔在这不管,我也做不出,所以还是等到老城主醒来,我简单交代上一声,再继续赶路吧。

有一句话十一没说出口,那便是他隐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那便是在这片沙漠之中,他只要耽搁的越久,那么陷入这片沙海之中的那些腌臜事之中便越深。

甚至深到他不知最后还能不能爬出来。

问题在于若是就他自己,爬得出爬不出并不重要,意义不大,可在他身后还有人在等着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在等着他去做,他若是在这里泥足深陷,那么日后只怕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鸢鸟有些惊异于十一的回答,嗯?善财童子,这不对啊,以你的性格竟然会选择直接赶路,而不是绕道去观水国国都插手这份闲事?

石汕倒是悄然松口气,不管怎么说,管他是不是会少积些阴德,管他日后是好过还是难过,当下好过,远离危险,能让他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这般烂好人的闲事,人家是神仙老爷,所以管得,可他这般的蝼蚁凡俗,没有那个金刚钻,如何揽这瓷器活?

不能。

十一也是面露苦笑不休,他指着地上没了头颅的两头诡谲石象猿的尸体无奈道:并非是不想,而是实力不够,对于这些我还是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的。

十一直视着鸢鸟,道:这一次它们会将你惹恼了,是纯属巧合,所以你才会选择主动出手,可下一次,下下次,不是每一次都会如今日这般巧合地将你惹恼了吧?那到时候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谁来救我?我估计你这小坑鸟只会想着该怎么寻找上一位新的人选吧?至于我的死活,你才不会管。

明白归明白。

可真将这般无比伤人的结果说出来后,十一还是觉得尤为不爽。

鸢鸟哈哈一笑,丝毫没有被戳破了心思的那般尴尬之感,对于十一的这些满腹牢骚也竟是选择了坦然接受之,你知道就好,善财童子也要量力而行,不然你这沾染一点破烂事,那多一点需要本鸢给你擦屁股的烂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多了的话本鸢是绝对不会管你的,与其这样,那本鸢为何不寻上一个修行天赋更好,也更加心狠听话,不去自己作死的衣钵传人?

十一摆了摆手,重新肃穆起眼睛来,那意思很明显,此事点到为止。

他不愿在这种事上多作纠缠。

说多了,太伤感情。

此时的石汕陪着笑,哪里敢多说一句话,只敢在十一身后默默站着,对于他这个突然鸟枪换炮的便宜师傅,他现在可谓是既敬且怕,时常那些暗自腹诽和牢骚,他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不然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他。

不足为外人道也。

鸢鸟将石汕的表现看在眼里,只觉得丢人道家,冷哼一声,只道:日后训练加倍,不然本鸢也让你这混小子尝尝人首分家是个什么滋味。

石汕几乎是下意识地站直身体,然后大吼了一声,是。

无比干脆。

他这一声吼,说来倒也巧合,直接给那刚刚晕过去的老城主给喊醒了。

说实话,此地是有古怪不假,而且老城主那颗想要利用十一的心思也不假,可这老城主这一颗想要救孩子的赤诚之心,一样着实不假。

不然他也不会在睁眼的一瞬先喊了声,救救孩子。

对于此,不光是十一,就连鸢鸟都暗自点头。

十一连忙走上前去,将老城主扶到旁边椅子上坐好,告诉他孩子都没事,叫他无需担心。

老城主惊魂未消,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好几下,才算是回过神来。

可回过神来之后,老城主竟又是老泪纵横的模样,瞧着让人揪心的不行。

只是这一次他却是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翻来覆去地也只会说上一句,我有罪,我有罪啊,对不起旱江城,对不起书生少侠...的。

十一想劝说几句,包括石汕也是,可鸢鸟飞过来对着两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无需多言。

二人这才作罢。

老城主一直哭了好一会,才算是忏悔完了,然后拉着十一的手不放,将之前老程劝说他的那些话一一说给十一听。

他说当初本不想如此昧着良心做这般以道德绑架仙师大人,硬逼着仙师大人为我旱江城做些贡献和付出之类的事,只是一想到城中孩童太过于小,而他活了这么大年纪,几乎半生都在为旱江城的生死存亡在奔波费心费力,旱江城就如同是他的亲生骨血,是他的衣钵传承。

如今旱江城终于要走向落寞和终结,说他心里边于心可忍,那当真是在自欺欺人。

而这些孩童正是旱江城能够得以传承下去的希望所在,所以他只要一想到他们,就觉得任何亏心事都做得,哪怕真就坑了书生少侠这一回,那他下辈子做牛做马,做奴隶,再来偿还便是。

下辈子换不清,那就下下辈子,总有偿还完的一天。

说到最后,老城主又是老泪纵横,只剩下不停地说着自己该死,是那小人之言。

十一没再继续劝说,任由老城主自己坐在那瞧着满目疮痍的旱江城,满目猩红,满目绝望。

十一撇过头去,这一幕他瞧着心里边疼的紧,甚至不敢直视。

他甚至想着,当年在祈梁城白府当中,天爷爷在面对那断命者和戏命师之时,是否也是如这老城主现在这般,满目绝望。

可即便知晓事已不可为,仍是又义无反顾地冲之上去,为他可以活着,付出必要的代价。

十一想来想去,想不出个答案来。

只觉得心口如针扎一般。

但很奇怪。

十一在听到老城主说这些见不得人的算计之言时,非但没有那种自己被算计,想要自己的小命的那种气愤之感,也没有那种被人强行架到火坑上炙烤,若非鸢鸟翅膀够大,强行扇灭了火坑,那他此刻已是没了小命存在之感。

有的反而只是无限唏嘘。

他瞧了瞧石汕,当初还在那座小驿站门口,好像石汕瞧着俞盛尸体时的目光,也是这般模样。

以前他不知道当他瞧见自己父亲的大好头颅被扔在墙角时的那般愣神是什么感觉,但现在他似乎也明白过来。

可明白归明白,该疼还是会疼。

人人都有各自的苦处和难处,也正是这些痛苦和难处造就了人人都只能将自己心中的那份执念认作是对的事发生。

事实上这般事,无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说不出个对错所以然来,最后所能余下的,不过是无限唏嘘罢了。

因为简简单单的活下去三个字,当真是每个人都有的本能和权力,这一点更加是同对错无关。

所以。

人人心中有杆秤。

所称量的并非是世间所有人看似皆认同的那般道德是非和曲直,而是称量着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屈和倔强到底经得起几多那些对错之间的矛盾和那些与对错无关,可会让自己义无反顾的执念冲刷。

说着说着天渐明。

这天。

曈昽之时。

天边朝阳,十一好像觉得,格外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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