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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书屋 > 我本无命白十一阿彩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纵然有万般不甘
 
永络雷泽的无上金丹小洞天中。

满目疮痍。

修士三三两两,分门别类,却又混为一谈,在距离断界山脚的数里之外,集结而立。

身处之地虽宽,但每人身形却是如立立锥之地,身形无动。

瞧其每人面色模样,皆是正在窃窃私语。

眼神炙热,不时地向上又向下,两个方向来来回回地瞧来瞧去。

向上之时有着炙热,怜悯,同情,幸灾乐祸还有生生仇恨。

向下之时就一个,害怕。

原因也就一个。

在断界山脚下,正有一个才是金丹境的剑修大能,原来刚刚走到断界山边上,静静矗立。

若不动山岳,护山山神。

自然是付南。

至于之前那只被养虫人施以秘法,强行经过同类相食,最后再将养虫人吞吃之后,晋升下的五阶黑炙,则是被付南一剑给劈飞了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去了何处。

但付南清楚,那黑炙没死。

一只没在才晋升时就被斩杀的黑炙王虫,会有多可怕,付南不知道。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悠哉悠哉地将其放任不管,甚至当时还会嗤笑出声,说,原来是个绣花枕头啊。

只怕到时付南再回想起这时,肠子都要悔青了。

此时在断界山上,山腰之下,那成群结队的数十位修士所瞧之处。

正有一草鞋少年仅执一剑,然后一人一剑一手,两双脚,奋力挪动间,艰难向上,是在攀登这座漆黑如墨,山高出天外的石头山岳。

每一步,都会留下数道血痕和成小溪流水般的水痕,相互交错。

再瞧少年自身。只见他气喘如牛,身形微颤,其整个身形像是才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身体之上的衣衫也都是一副早不知经受了几多磨难之后,变得破破烂烂的模样,简单瞧去,很像是身上披着一条一条的染血碎布条,连个完整的形状都没有,便是路边乞讨的乞丐,所穿衣物,说不得都要比他好上太多。

更有甚之,便是连其脚下所踩的一双新编草鞋,也都被其踩烂了底,只剩下脚掌赤裸裸地踩在山岳如刀直立的那些黑石上。

每踩一下,都是锥心的疼。

所以,他脚底下早已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便通红一片,有大片大片的地方,都如同他那只攀岩的右手手掌般,都已经印出了不少血痕。

显然是外皮皆被其给完全磨没了。

不过除去脚掌心,还有其右手手掌上这两处外皮完全被磨没了以外,其身体其余之处至多便是被石头所摩擦下的红肿。

便是那些裸露在碎布条以外,经常触及岩壁的皮肤尤其多。

远远瞧去,少年看似凄惨,引动人心疼不休,看着像是浑身上下都红肿一片,多处地方渗出血丝,实际上至多是些疼痛难捱罢了,并无大碍。

不过这点疼痛对于此时的小十一来讲,或者与之前在紫竹林摸爬滚打地打生打死相比较而言,当真是不亚于在享福了。

到底是经年磨炼没白磨,多年苦痛没白吃。

当初在九曲黄泉有过的那一次奋力攀登断界山的经历,虽然当时出于血鸢的恻隐之心,他只攀登了半座断界山,可那到底是实打实的真实山岳,到底不是此时这里这座投影山岳所能相比较。

到底是没有九幽天上那些摄人心神,动辄要人性命的风雷雨电作为刑罚磨炼。

所以有过一次经验的少年,这一次再攀这座断界山时,到底是显得游刃有余了些。

速度奇快不说,甚至还有些闲暇心思,去想些事。

比如说头顶上的阿彩,怎么就钻进了这牛角尖里?当然有九成九的心思,都在思量着阿彩可一定要等着他,然后就会再思量些怎样就能让自己更快点。

倒也不全是这些让其心中煎熬不断的心思,偶尔也会有些别的什么题外事。

比如。

少年在攀爬之余,也倒是会偶尔抬起头,向那距离他并不算远,此时已剩下不过数百丈距离的孙五行,简单瞧瞧。

主要是瞧瞧孙五行的位置,他要保证自己在那孙五行攀登到阿彩身边,将已是处于弥留之际的阿彩一把拽下山之前,先将孙五行送下山去。

毕竟无上金丹可是阿彩的囊中之物,岂能要其他的外人之属来染指?

但孙五行有秘密,光明正大的秘密。

......

唯恐不及天之高,循昔言而弥艰也。

......

在少年所瞧之下,他整个人都显得诡谲了许多。

只见此时的孙五行明显地是一副修为尽失,体魄失去了真元力充盈的凡俗之躯。

但极为奇怪的是,其所攀山速度之快,虽然没有少年这个瞒天过海的三境纯粹武夫快,但相比较于半山腰再上边,那几乎已是停滞不前的阿彩而言,他无异于是坐了擅长速度的飞剑,是在直线上升。

快得很。

最为重要的,哪怕孙五行此时已经临近半山腰,再有差不多一里左右距离便追上阿彩。

但他却并未像十一自己,累地气喘如牛,汗流浃背,受伤颇重,若非这些年一路训练过来,时常吃苦这种事已习惯,对小十一来说,已经成为了稀松平常,还算是他能够吃苦,而且也还算懂得如何吃苦,那此时的他只怕早已是彻底没了气力,跌落到山崖下去,或者才不过爬上数十丈距离,就已经因为见识甚少而被吓得瑟瑟发抖,再不敢攀山而上。

但孙五行不一样。

此时的他却反而是一副面色如常,大气不喘一下的游刃有余模样。

这中间的个中缘由,并不复杂,甚至简单至极。

无非是孙五行头顶上的那枚稳稳当当而立,不懂也不掉落的青果所出作用而已。

菩提青果是天材地宝当中的灵宝之属。

当初少年还在灵草山谷,那位菩提老爷爷,在将这青果灵宝落在他头顶上时,便借机对他所言过,这枚青果便是莫大机缘,是大到能够决定阿彩是否能成功摘得无上金丹的重中之重。

讲些实话。

实际上,一开始少年还不太明白这中间的原因如何。

最多只是知道这枚青果是个不可多见,也不可多得的灵宝宝物。

但现在,在他攀登了如此之久,已是转眼即去二三里的上升之地,但他自己已是气喘如牛,累到不行,同时也正是在他瞧见孙五行从开始到现在,身形状况竟然始终如一之后。

这才明白。

菩提老爷爷所赠的这种灵宝之属,明显是属于那种得以强身健骨,修复身体,包括能够洗筋伐髓的天材地宝。

是世间少有的宝贝。

至少能够让受益之人在攀爬断界山时,不会受到几多阴冥罡风侵袭包括断界山上这些黑石本身的阻碍磨难。

断界山上的黑色石头到底是不同于世间凡俗之中的一般石头,在摸上去时,并非是那种寻常石头的冰冷粗糙之感,而是一种诡谲温热和光滑尖锐之感。

这种温热在寻常时候不会有任何异样,甚至还会使之触摸之人极为舒适,有种暖洋洋徜徉在阳光海流中的惬意。

但若是在摸去之人身体发热,或是身体气力急剧消耗,很是疲累时,这种温热便会诡谲地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等到那时再摸去,无异于是在摸着一块滚烫琉璃,或是一块岩浆岩石。

而到那时再攀山,则无异于是在攀登一座欲要将人烧成灰烬的火焰山。

恐怖如斯。

个中折磨,便是连言说,都是难上加难。

故而这也是为何才不过攀登几下,便已是让彩蔷薇和小十一伤痕累累的原因所在。

至于有着青果傍身的孙五行,则无异于是在此方面是两世相隔,哪怕累极,也半点炙热感受不到,自然是舒服极多。

但相较于孙五行的外物使然,小十一这三境武夫修为使然,才当真是无异于真正在行那瞒天过海之事。

拥有三境武夫修为,更加有过一次攀爬经验的他,攀爬速度之快,哪里是仅是凡俗之身的孙五行可以比拟,更加不要提此时已经无异于是停驻而停,再也无法向上挪动半分的阿彩。

自然无可相比。

小十一这无异于是一人一剑,去抗衡足以衡量整个天地间一座巍峨高山。

当真不亚于是那人定胜天的莫大心念和道理。

此时在断界山的三分之一山腰处的孙五行,原本在瞧见他头顶上极远的那位几乎已是前进不动,完完全全是强弩之末,将死之相的小姑娘时,还能张狂至极地笑出声来。

他还会念叨上几句类似于蠢不可及或者不自量力的嗤笑话。

毕竟他的肉身力量本就异于常人,在五行奇门的经年折磨之下,本就入了那一境纯粹武夫的门槛,对于攀登此山,原本就是事半功倍的莫大效用,加之之前在灵草山谷,那棵巨树老前辈还念及旧情,赠予了他这么大一份,便是连可遇都不曾可遇的修道机缘,助他登顶山巅。

诸多有利因素相加,这攀登断界山一事对于他来说,到底是简单至极,甚至孙五行在登山之后,压根就没曾着急过,悠哉悠哉地看天看地,再看戏。

所以原本在他看来,无上金丹被他收于囊中自然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不细细感应和品味这些沿途的壮丽风光?

所以了,在此方小洞天福地,但凡有着任何的风吹草动,孙五行都是第一个知晓之人。

比如说那药谷五人进来之时,看似声势浩大,实则狼狈至极。

尤其是为首的药千道,孙五行一眼便能瞧得出,他进来之时正是身受重伤之相。

孙五行差点就要得意忘形地手舞足蹈。

他理智虽仍在,但仍是忍不住暗自腹诽,蠢货蠢一窝,安能与我共比肩?

这不,一步差,步步差。

药谷五人可没有菩提前辈所赠青果机缘傍身,自然是在闯血肉之路时,被那些枯骨盔甲将士所拦。

那时候孙五行还在幸灾乐祸地想,你们如此历尽千辛万苦地闯到山脚下,却发现想要攀山,便一定要自费修为,到时候你们会作何反应?快点,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们那些只能悲愤,不舍,嫉妒,只能仰望我,仰望我这位天命所归的未来圣人的模样。

孙五行一度陷入到陶醉于自己心中遐想的境地,以至于在十一初入此方天地之时,他都没有注意到。

但在小十一从大嘴中摸出那枚跟他头顶之上一模一样的青果时,心生有同源感应的他,就像是在花前月下,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欢爱时,被人生生打断般,他当时猛然间转过头去,在瞧见少年手中所托之物,竟然真就是同他这枚一模一样的青果时,孙五行不敢置信地还瞪大了眼,胡思乱想了好一会。

他无论如何都不曾明白,为何因为当初那件事,而对整座人世间都恨意滔滔的老前辈,会对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在他看来,根本就是如蝼蚁一般的毛头小子,侧目极多?

连如此莫大机缘都会赠予于他?

毕竟在他这边的道理,到底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他之所以会得到老前辈的慷慨馈赠,究其原因,到底是还是他五行奇门祖师爷,也便是他师傅当年的那一份珍贵情谊。

可这少年呢?

又是为何?

在少年开始攀山时。

他下意识向下瞧去,原本瞧着十一那速度全开,根本不计是否留有余力的模样,还曾嗤之以鼻,毕竟爬断界山,稍有不慎那便是身死道消的凄惨下场,若是将力气省着点花,只知一味的如江水洪流宣泄而出,那断然是没可能最终爬到山顶上去的。

甚至说不定连半山腰的距离,也都爬不上,便会直接因为生力一下枯竭而坠山而亡。

更加让孙五行不敢相信,甚至一度觉得那少年是个瓜娃子的是,那少年不知作何想,在攀山之前,竟是将他手中拖着的那枚机缘青果,给收入到了方寸物中。

然后仅凭借其自身一身的肉身之力来攀山,这便让孙五行更加笑意盎然,直觉这少年莫不是在出生之时被驴尾巴给抽过吧?

还是压根不知这青果妙用?

可在下一刻,在他瞧见小十一那让他直是匪夷所思的攀爬速度之时,让他更是目瞪口呆,几乎是同时下意识便吼出声来,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的孙五行到底是有些慌,他不明白为何大家明明都是凡俗之身,为何他还能攀爬的如此之快?

比他还要快。

要知道他可是有着前辈赠予的莫大机缘,加之被五行奇门自己师傅以着非人所能承受之的手法,调教多年,自身肉身之力已是初入了一境纯粹武夫之境,才可以如此不计较留存后继力气的向上攀山。

又在下一瞬,孙五行心中略作思量后,面色狰狞,心中狂吼着无数个不可能之意。

原来在他简单计算下,按照十一此时速度,不说再加快,只需要保持住如此速度,那么超越他,甚至超越他头顶之上的那位小姑娘,不过仅仅是两炷香的时间而已。

想到此,孙五行恐惧愈盛。

要知道他现在已是修为自废,而且本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来此孤注一掷。

他如何能输?

输了,可就当真是什么都没了啊。

他所付出的这一切,不单单是他那一身的精绝修为,还有他师傅为他所做的那些遮蔽天机的惊天谋划。

全部都要一朝落空了去。

到时候他定然是道心蹦碎,意志不前。

那他的向天大道呢?

还有长生桥,一样都没了啊。

孙五行在心中愤怒狂吼不休。

他不甘心。

所以才要更加快,快点,快点再快点!

他收起之前一如玩闹的心思,全力以赴。

然后也开始同他脚下迅速追来的十一一般,开始一样的不计气力损耗。

速度再快上哪怕那么一丝。

都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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