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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书屋 > 我本无命白十一阿彩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世间事最不唯情
 
......

少年提剑欲登山,有人欲出剑砍山。

......

付南那放肆至极的声音传遍此方天地间。

便是连仍在攀山的小十一都忍不住嘀咕道:瞧你厉害的,厉害的。

在付南对面,不足百里之处。

本就因为付南突然出现,那些恼人的枯骨盔甲将士纷纷化为尘埃而愣愣不明的李屃,此刻又听闻付南这嚣张至极,完全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言语后,几乎是下意识便停下身形,遥遥瞧着此时已经在断界山脚下站定的付南,当然,还有他手中的白玉。

打从彩蔷薇依托着他那因果神通,借机打开此方小洞天入口时,到进入此地之后,碰见的那位越他而过,却无任何一只枯骨盔甲将士出刀阻拦,无异于受尽此方天地青睐的人族修士,再到后面更是只有一个身形闪烁便直接落在了断界山脚下的那位年岁极小的少年,最后再对比他自己在这些枯骨盔甲将士海中莫怕滚打,从第二位进来,到现在反而是他排在了最后,一直到现在都没登上断界山不说,现在竟然又被一位人族修士给抢了先,这种先后一共四位人族修士尽皆受得此方天地青睐,最后却又只有他这位大妖族的皇亲贵胄不可得的悲惨戏码,实际上使得李屃早早便是怒火中烧,只是他因为大道使然,是释家的旁道,所以他一直都压抑着自己内心越来越盛的怒火。

但是此刻,在当他听到付南那声封山之音时,他原本压抑许久的怒火此刻再也是抑制不住,直接在他的身体中爆发开来。

只见那距离付南不足百丈之远的巨大黑蟒,此时仰天怒吼一声之余,又猛然间睁开蛇瞳,同他那一双黑白分明的蛇瞳之中,骤然间迸射出比之它之前测试那些枯骨盔甲将士时粗了数倍都不止,甚至还隐隐有着些许金光环绕的两道灰白色光柱,两道光柱遥相呼应,如直走龙道,划过半空,带起一阵阵的空间震颤,然后直直向着在断界山脚站定的付南射去。

所过之处,无不凭空起罡风。

瞧那威势,似是不将付南直接化成灰飞,犹不罢休。

原本付南神色如常,甚至到底是有那没一丝张扬的意味在其中,但当他在瞧见如此一幕诡谲一幕之时,却又眼睛一亮,只是很快却又摇头一笑,原来是位捞偏门的小行家。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同样轻轻一扬手。

只见其手中白玉随着他的扬手式,慢悠悠地向上一挑,便是好似书法家手中的狼毫毛笔,笔走龙蛇,优雅自如。

白玉在他身前划过之时,竟直接划出了一道挡在他身前的扇形剑气白虹,若直挂白瀑。

两道直射而来的灰白色光柱,直直撞在那白玉所留的剑气白虹之上,然后奇异之景骤生。

只见两道灰白色光柱竟如被撞碎的两道白尺般,寸寸碎裂,连个声响都没发出来,便就此消散于此方天地之间,化为星星点点的能量,融入到虚空之中。

显出真身,身形化为百丈黑色巨蟒的李屃,他那漆黑如墨的蛇瞳忽然猛然一瞪,杀机迸现,在那两道光柱尽皆消散之后,犹觉不够的它摇晃着巨大蟒尾骤然一拍血肉地面,顿时一片血肉横飞之景在地面上四散闪过,随即巨大黑蟒整个蟒身便猛然向着半空中跃起,奇怪的是,这一次它再因为没有碰到之前那种禁空规则而磕头的情况发生,而是直直向着半空跃起,又斜斜向着付南所立的方向落下,在又是一片血肉横飞的景象之后,巨大黑蟒便已是稳稳当当地立在了付南面前。

只见他分明是紧闭的蛇瞳之中,竟是诡谲的露出一抹极浓的暴怒之意,他口吐人言,音怒至极,欺人太甚!

付南一下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人?

巨大黑蟒猛然间张开巨大蟒嘴,仰天怒吼一声,然后一扬尾鞭,瞬间便向付南抽去,在划过半空之时,还带着尖锐至极的破空音啸。

如刀划空,声势骇人。

哟!还是个练家子,来得好啊。

付南大笑三声,但其身形却是动也未动,便是只在原地,简简单单地一挥手,如刚刚他扬起那道挂瀑白虹时般,再次扬起手中白玉,不过是同那当头砸下的蟒尾鞭对撞而去罢了。

叮!

吼!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骤然在蟒尾和其手中白玉对撞在一起时,骤然发出。

四散而发的威势,打的付南衣袂猎猎作响,罡风之盛,直若平地起龙卷!

付南手中白玉仍是稳稳当当。

而巨大黑蟒却是蟒尾直接被白玉振飞出去,连带着它整个巨大蟒身,都摇晃不定,若是此刻它化为人形的话,此时已是蹬蹬蹬地退出了数步距离。

巨大黑蟒吃痛之下,下意识狰狞嘶吼,只见其蟒尾之处,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狰狞毕现,猩红血液从伤口之处汨汨流出,流势不竭。

伤口之处犹有剑气翻涌,将它那极强的恢复能力,给抑制的死死的。

它身形还未完全稳固,是打是逃,都还不由它的时候。

付南得理不饶人,提剑欺身向前,又是一剑,对着那巨大蟒身,橫抹而过。

这一剑若是斩实了,巨大黑蟒一定会被一剑给分成两段,甚至还是首尾不接,注定无生的那种。

付南那白玉之上的剑气所留,可比打了什么七寸,都要来得厉害的多。

巨大黑蟒那黑白分明的蛇瞳之中,在这一瞬,惊恐毕现。

毕竟想要活着,攀登大道之顶,无论是人族修士,还是大妖之属,但凡是修炼者,那便几乎都是必然的。

只见巨大黑蟒在这一刻,疯狂摇晃着它那尚还未稳定下的巨大蟒身,想要躲开付南这看似随意斩出的一剑。

可力竭还未起,它奈何不得。

生死一线间,李屃顾不得修为流逝,这一次彻底地睁开那黑白分明的蛇瞳。

再不是如之前那种昙花一现般,才睁便闭,而是任由它那双蛇瞳之中,迸射而出两道缠绕着无数金色光亮的灰白色光柱。

光柱像是有着源源不绝地后继之力,从其双眼之中射出,再没断过。

可见此时的李屃,一直都是古井无波的心间,此时到底是泛起了何等的滔天巨浪。

在那红红绿绿的四人小队中,一直都是对任何事都泰然处之,从不争求,也从不慌乱的李屃第一次品尝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仿佛下一瞬,他不光肉身要被那看似简单至极的一剑给分离而去,便是连他的神魂,都要一起分离。

千钧一发间,李屃想到的,是他所修行的道。

他所修行的道严格来说并不属于大妖族中的任何一道,便是连它蛟龙之属的那些无上大道一样也不属于,反倒是修行了人族修士中,释家的旁门佛道,最讲求的便是命运因果。

看似是那旁门之属,实则不比大妖族中,任何一道弱上半分,到底也是能够循序渐进,最终登顶圣人之上的无上大道之一。

故而他对这些关乎于生死或是大道机缘之类的事,尤为敏感。

他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地闯入此方天地间,去追寻那无上金丹,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自然是他的福至心灵,心生感应。

但实际上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他同样在此感受到了一份召唤于他的机缘所在。

这种机缘原本在他看来,自然无异于是无上金丹这种莫大机缘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可就现在所发生的情况来看,显然并非是这么回事。

但退上一步来说,哪怕机缘不在无上金丹,他也不至于死啊。

巨大黑蟒心思连动间,才不过想到此,但外界之中,却是连千分之一个呼吸时间都没过去。

付南稍稍侧身,在躲过那两道对他迸射而来的灰白色带金纹的光柱时,也正是在巨大黑蟒根本来不及调整下一次瞪眼的方向时。

白玉之上,绕剑身而充盈的剑气,已是临了巨大黑蟒的蟒身。

就在此时。

异变突生。

只见在付南手中白玉即将橫抹而过,就要将它腰斩之时,巨大黑蟒在这一瞬,竟是毫无征兆地凭空消失了去。

不仅如此,远在离着付南大概二三里远的地方,正有三个面色苍白至极,萎靡不振的三个小童,在紧张万分地瞧着与付南对战的巨大黑蟒。

当他们在瞧见巨大黑蟒突然消失不见时,便是连带着他们三个,也一同消失不见了去。

连其尚还余存的气息,也都一起消散殆尽,便是好似此方天地间,从未有过这四条巨大蛟龙之属存在过一般。

但付南手中剑,已是成那覆水难收之势。

只见白玉仍是一剑橫抹斩过,但并未斩在巨大黑蟒的蟒身身上,付南预期的腰斩之相并未出现,反而出现的,却是白玉一剑划过虚空,澎湃磅礴的剑气无处宣泄,直直甩到了远在近一里之外的白骨林中,又在白骨林中橫抹斩断无数白骨木,差不多又有近半里距离的白骨木尽皆被剑气炸裂成了根根碎骨,白玉一剑斩去的威势,这才堪堪罢休。

金丹境剑修大能的可怖威势,可见一斑。

但此刻的付南,愣愣地瞧着巨大黑蟒消失掉的地方,有些愕然。

甚至犹有不大敢相信之意的他,还伸手向前摸了摸。

确实突然没了。

付南最后又愣愣地瞧了瞧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真没了?

他对于那条巨大蛟龙之属是如何消失,包括怎么消失的,一概不知。

但他明白,那头蛟龙之属,到底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也大概由此猜得出一些见不得光的谋划之属。

付南兴趣缺缺,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连出个剑都不让人爽利,你们这些糟老头子,坏得很。

至于付南是在骂谁。

天晓得。

付南到底不是个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的主,既然想不通巨大黑蟒消失的原因,甚至即便是想,也不过是一些让他无可奈何,更是是一些实力不济,资格不够的丧气话,丧气情形,那他还费那个心思作甚?

他缓缓收起白玉,任由白玉那仍蓬勃的剑气随意刺在地面之上,将地面刺出一个极深若沟壑的裂痕。

随即他跳眼向前望去,发现药谷五人在距离他远远的地方,大概至少有着七八里的距离,就直接顿步而停,直直瞧着他付南,眼神诡谲,不过瞧那样子,显然是再不想着再过来,但也没后退。

付南一下子就更加不爽了,怎么这么几个只会下绊子,搞些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谋划的蝼蚁,也敢如此挑衅于他了?

但在他向前追杀去之前,他心头仍是泛起些许不放心。

对于小十一,这段时日过来,他也算是了解了些。

小十一这个人吧,远远瞧着好像一副生人勿进,冷冰冰的模样,但实际上但凡和他相处的久了,便会发现,实际上他就是个瞎操心,烂好人,若是瞧见在意的,像是阿彩,或者是他经常挂在嘴边,但从没见过的那位邱楚子前辈,那当真是能什么都不管不顾,什么自身安危,什么平平安安,在他这好像一下子就会全都见了鬼去,而且再也回不来。

没办法,这家伙对于得失的计算,好像跟这座人世间,任何人都不一样,大多数人,谁不想着活着?

谁不想着真要是出现什么事端了,最好是能够出现那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戏码?

哪怕是最后真就不如意,真就要身死道消了,只怕还会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临死前再拉上一个垫背的。

但放在小十一身上,却不是这么回事,便是如同现在,只怕他若是能让最上边那个明显已经爬不动,甚至连命都是让着一只瞧着就诡谲的黑羽鸢鸟给吊着的小姑娘,平平安安的...

对了,之前在那灵草山谷,老前辈不是还赠送了一枚青果给他?

这么大的一份机缘砸在头上,谁不想着先安稳落袋,收入囊中,求个机缘到手为安?

可他倒好,一路上连拿出来给他们瞧瞧都舍不得,就在灵草山谷昙花一现般地瞧了那么一下,还说什么怕灵气流逝,到时候就不灵了之类的小气话。

瞧瞧,这不是混账话是什么?

这小子把这些个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所以了,尤其是这个时候,要是能让他瞧见那在最上边的小妮子最后还真能成就了无上金丹,说不定真要是把自己的命搭上他都愿意的紧。

想到这里,付南一下子就更生气了,这算个什么事嘛?

要知道他可是来保护这小子的,现在倒好,非要去做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破烂事,这不是将他置之于不顾是啥?

付南抬头瞧了瞧向上攀爬身形极快的十一,心里边却是好似有个正气急败坏的小人在破口大骂,说什么烂好人,真要是摔下来,本公子一定不接着你,最多最多,最后帮你收个尸体,但能不能收全,还得看老天爷答不答应,当然最重要的是,得看本公子愿不愿意找。

最后付南心头上的那个小人,嘿嘿嘿地直乐呵,自言自语,极为开心,因为他说,多半是不乐意,你可就死了这条心吧。

但事实上,表面上的付南却是瞧着已经爬上去数里的少年,极为认真,半分笑意都瞧不见,只见他嘴唇微张,嘀嘀咕咕,我说十一,你快不快?他们不过来,咋办?

付南这话看似说得极为随意,就像是当初在对着他那位元霜妹妹满口花花一样,实则打心坎里,他是不愿离开此地的。

永络雷泽,极为诡谲。

他就是反应再迟钝,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能发现永络雷泽之中的不妥之处。

甚至他一个金丹境的大能剑修,在处理之时,尚还需要费些功夫和手脚,花些精力和时间,那便更加不必说修为只有纯粹武夫三境的小十一了。

最为明显地例子,那可不就是当初在灵草山谷之时,小十一同柳剑南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之间对战么?

当时那种情况,哪怕他出剑,比之当时的速度,再快上一倍,都不可能救得下小十一,这种无能为力的恶心事,他付南实在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此时正在一门心思地攀登断界山的草鞋少年,一手一剑,身上虽然已是破布缠身,身上也都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但其眉头愣是没皱过一下,速度自然也没慢下半分过。

而付南那听着便满是抱怨之意的嘀咕之音,突然便在他的心头之上响起。

少年吓了一跳。

他有些无奈,用更多的气恼之音反问道:大剑仙!我哪知道能咋办?这破山头,我发誓,等这次事情过去之后,老子这辈子以后都要绕着它走!

付南一下子乐了。

便是连那本还有些不大好的心情,一下子也好转了极多。

能让小十一说出这种丧气话来,那么很明显,这断界山他是真讨厌的不行,绝不会像是付南一般,不要,不行,不可能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但下次要是再遇见,保管又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绝不会犹豫一下。

只是远在山腰之下的小十一,他话虽如此,但其身体到底还是很诚实。只见他手中动作一点都不慢,一手一剑,一双脚,稳稳上升,速度之快,至少是那孙五行的一倍还多。

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施了什么亢奋的法术,哪里还有半分伤痕累累,体力大量消耗的疲累模样?

若是不出些意外的话,他定然是能够在孙五行追上阿彩之前,先追上孙五行,然后将他一脚踹下山去,自己再继续向上攀。

付南一瞪眼,你就吹吧你,我看下次那小姑娘要是再遇见个什么无上元婴,又是在这种除了伤人,折磨人以外,没什么大用的山顶之上,然后彩蔷薇小姑娘又是自己一个人上不去的时候,我看你还说不说这句话。

小十一差点就想直接将手中三尺锈剑扔下边去,你少在这杵着。孙五行那个家伙现在是凡人一个,规则如此,不是瞎说。我这是因为身体有点特殊,所以才尚还留着三境修为,别小看,在这座山上,只要是能上来之人,对他们而言,我就是这座山上的圣人,谁打得过我?你担心个屁!

付南咧嘴一笑,好嘞。

他转过头去,极为挑衅地瞧了仍是在原地未动的药谷五人一眼,挑衅之意极浓。

他正要提剑便欺身向前,报那一直念念不忘的偷袭之仇,之前在此方天地外围,若非小十一感官敏锐,提前一瞬察觉到了不对,他们当时真要是被困在了那个灰白色藤蔓的牢笼之中,最终结果如何,那就谁都说不清楚了。

很明显,药谷那五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修士,定然是长时间都战斗在一起,彼此之间的配合更是默契的多,加之又配合着什么药谷秘术之类的,真要是让其谋划尽皆成了之后,两方再打起来,那最后付南说不定不会死,最多也就是个落荒而逃的下场,可小十一还有那吕纪二女,可真就不好说了。

人命。

无论是修士之命,还是世间凡俗之命,大都脆弱至极,说不得轻轻一碰,就碎了。

正在拼去了性命攀山的少年忽然隔着层层虚空就是眼神一暗,也不管付南的心思在不在他这边,便嘴里轻声呢喃道:付南,若是我有什么闪失,可一定要将我的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这柄剑,全部送给阿彩啊。你可不能私吞了,还有不许跟阿彩说我的事,知不知道?

少年说到这,不知为何,忽然又笑了,还是翩翩少年郎的那稚嫩面庞之上,如遇春风,阿彩这个傻丫头,怎么就钻到了牛角尖里去了?可别钻的太深了,及早的出来才好啊。

但此时的付南已是转瞬即去二三里,直直冲着在瞧见他追去时,想也不想,转身便向那入口之处疯狂逃窜的药谷五人追去,眼瞅着便要追上那五人,在听到正在攀山少年的这些丧气话时,他顿时停下脚步,连追杀都顾不得,气不打一处来,转过头去,就伸手遥遥指着断界山上的某处,也不管自己什么金丹境大能的形象不形象,直接破口大骂道:想要送就自己去送去,本公子才不伺候你,还有,阿彩谁啊?本公子认识?你们两个小不点的破烂事,关本公子屁事?

十一对于付南的这些气话,置若罔闻,或者说压根就没挺进心里去,只见此时他缓缓摇了摇头,再说话时,声音都透着一股子哀求之意,付南,就当我求你,求求你。

这还是少年在当初白父死后,继那戏命师之后,破天荒的第一次求人!

随后小十一又缓缓而谈,这还是草鞋少年自打认识了付南之后,第一次在付南面前吐露心声,付南,你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天谴之人,天不纳我,大道视我为大逆不道,打出生起,就受尽天道轮回的诅咒,活不长久。

他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其实本就只有十载可活而已,更不凑巧的是,现在就是第十载,若非师傅当初在紫金王兽城,同那个庞褚为我抢到的一瓶紫金涎,其实我早就消散于天地间了。但是紫金涎只能为我续命一载,以后是不是能继续活着,得看老天答不答应,给不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寻到那一丝天道生理的机缘,说实话,我自己心里是没底的,不谈本就差到一塌糊涂的运气,便是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老天爷会允许我继续苟活于世。所以这一次,你也别觉得我是豁出性命,为了阿彩那小妮子不管不顾,不是这样的...

付南听到这,再也听不下去,气得他浑身直哆嗦,站在距离断界山数里距离之外,仰头瞧着断界山上小十一的方向,一边跳脚,一边打断他的话,破口大骂,还不是?还不是?还要怎样才是?要不是本公子现在破境到金丹,就你刚才那一路上过来那熊样,为了赶路连命都不要了,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你觉得你能活着到这?

语无伦次,心境激荡。

哪里有半分金丹境大剑仙大能的仙家模样?

此时的少年已是攀过了差不多近三分之一的距离。

但他的手指手心,包括脚上,还有全身上下各处,都传来了火辣辣地钻心疼,尤其是十指连心,这种痛,甚至还是那种随着他登山,越往上走,越是多爬一下,便越是多疼一分,当真是那时时刻刻,分分秒秒,便是人世间最为痛苦的刑罚,只怕也不及此痛之万一。

远非常人可以承受之,说不得,不说换作是寻常凡俗来此承受之,便是让那此刻攀爬在他头顶之上的孙五行过来,都不一定可行。

但这点痛对于此时的十一来说,却是如同时常凡俗之间的磕磕碰碰般,稀松平常,也丝毫不觉,随着他每每上升一下,他竟是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哪怕已是有些轻微喘息,可他仍是不愿慢下哪怕稍微一点点地向上身形。

原因只有一个。

阿彩那个小妮子,当真是时候不多,还在等着他,等着他送予那份机缘过去。

付南一席话,并未打乱少年自己的心境,他答非所问道:付南,我活的不长,认识的人应该也不算少,但真正的朋友,还活着的,我知道,真没几个,我师父算一个,阿彩算一个,还有你也算一个,就你们三个,可我现在找不到我师父,阿彩那个小妮子还在等着我,我能说上话,还能求到的人,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听听这混账话,叫他如何安的下心来?

付南未握剑的那只手,死死攥紧了拳头。

这一刻的付南,真就想提剑一剑斩去,然后一剑将这座什么劳什子的断界山给劈成两半,然后一把将那什么无上金丹给扯下来,再将这一根筋的烂好人还有那个跟这烂好人简直如出一辙的小姑娘一起都拽下来,然后将那枚无上金丹当着这烂好人的面,递给那小姑娘,告诉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两个烂好人,该得到的,都有了,赶紧找个地方自己透着乐去,别再来我眼前晃荡,瞧着就心烦。

然后再将两人直接轰走,半点情面都不会留。

眼不见,心不烦。

可想是如此想,但事实上,付南不管想到如何多,向发的怨气如何盛,在最后的最后,付南仍是只回了少年一字,好。

远在山腰的少年,闻言之后,咧嘴一笑。

再瞧他向上攀爬的速度,一下子便又快了不少。

但远在数里之外的付南最后又深深瞧了一眼远在半山腰上的小十一,心乱如麻,便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得不到想要结果的付南,也便不再多想。

随即他便蓦然提剑奔行,向冲着小天地入口处,头也不回地奔逃而去的药谷五人,猛追去。

既然无法帮着小十一登山,那就帮着他在山下收点利息回来。

至少也要对得起他这一身龙眼金丹的修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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