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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书屋 > 我本无命白十一阿彩 > 第十三章 莫奈何旦夕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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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烟旧忆旧凡尘,往事不知堪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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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的杞梁茶馆里,白父白母面前坐着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

除三人外,茶馆内空无一人。

老人头戴蓑笠,身披蓑衣,身旁还立着一杆鱼竿,一个渔桶。

白父白母正襟危坐,白父将老人面前酒碗满上,恭敬探问道:“可是山竹...”

白父话未毕,老人便摆了摆手随意道:“无需多言,先向你打听个人。”声音沙哑沧桑至极。

“是,前辈。不知前辈所谓何人?”白父忐忑如求愿孩童,这一幕若是让十一见着了,定然大惊,一向沉稳儒雅的娘亲父亲竟也会有如此毫无定力的慌乱之时。

老人端起面前一个小酒碗,喝了一口,放下,不满叹道:“还是酒娘那娃娃的酿心好喝,别的都不是味儿,早知道自己早先留下一壶了,何必在意那娃娃的规矩。”

看似是感叹,但白父可是听的出老人这话中,可是带着浓浓的酸味,不过白父不能笑,也绝不能拆台,不然以老人的脾气,今天他就是想求老人杀了他,也别想让老人答应。

白父连起身躬身道:“前辈恕罪,小城简陋,拿不出仙琼佳酿。”

老人浑不在意,指了指茶馆最里面那座四四方方的说书台子,道:“这个说书的老头子,去哪里了?”

白父不解也有些慌,心说前辈第一个要求他就不知道,那他还怎么求前辈帮忙?

不过白起是个坦荡男子,不知就是不知,所以他还是躬身解释道:“前辈恕罪,晚辈不知。晚辈只知老先生在这一辈子说书,几乎从未离开过这馆子,伴夜时就回这馆子旁边的柳叶巷第三栋宅院里歇息,如此反复,但今日却不在,晚辈才些时候询问过老先生寻常比较要好邻居或是棋友,皆说不知。”

老人欲端酒碗的手一顿,喃喃骂道:“你个老家伙,老骨头一把了,还能跑到哪去?”后摇头一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又豪气道:“满上。”

想了想后又问道:“你认识他?”

“只知晓一些。”白父恭敬道。这话还真不是他瞎吹,白家族记手礼里边,还真的有记载过这个说书老头的来历。

老人又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说说看。”

“老先生是咱们祈梁城并不多见的复姓,复姓诸葛。”白父解释道。

“诸葛?”老人不解。

“诸葛?不是说诸葛世家早已消亡殆尽了吗?家中无一存活?”白母突然插嘴了一句。

老人这次却是来了兴致,“可愿详讲?”

白父连连摆手,“前辈言重了。”

“老先生家室其实显赫无比,不过得往前推上两个不惑年,在咱们祈梁城打听打听城北杏花巷子里的座山祈梁诸葛世家,便是老先生先家了。当时的诸葛世家,几乎无人不识,也无人敢多言一句,就算是出了祈梁城,再往四围方圆扩上个两千里,将云霞山、小盘山、云崖洞和那翠云山都囊括在内,诸葛世家都依然排的上势力名号,不是什么宵小都敢打听、议论的存在。”

“可惜后来老先生先家不知得罪了何方神圣,一夜之间满门抄斩,全家上下只余下诸葛老先生一人苟活存世,晚辈看来,也是位多见也不多的可怜人吧。”

白父有些唏嘘,这些往事,他所听也不多,只不过是正好关系到了白家崛起,他略有了解过些而已。

“那诸葛老先生为何会一直没事?”白母奇怪问道。

白父算是进入状态,也没有一开始的拘谨,耐心解释道:“据说老先生是个私生子,无人知晓他复姓诸葛,到得现在,当年那些盛极一时的名字早都埋得土里了,恩怨也都归了尘,谁还想着去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不过最近似乎这诸葛世家又有些事情冒出来,据说家中还出一位如今还在翠云山修行的承师仙人,地位崇高,扬言要回来为当年的诸葛世家寻个真相和道理,也不知是真是假。”白父只说到这,便热切地看着陷入沉思的老人。

许久。

“是真的。”老人抬头笑道,笑时脸上皱纹如涸水后龟裂开的大地在震颤,委实是不怎么好看。

然后老人便从腰间解下一枝老烟锅,又解下一只老烟袋,细心将烟叶按进烟锅中,动作却很是生疏笨拙,不像是那种抽烟半生的老烟民。

待装满烟叶后,老人一抬头便发现白父已是举着燃起的柴火立在一旁。

老人很是满意,也没拒绝白父好意。

老人长长吸口烟,没想到呛得眼泪直流,咳嗽不停。

似是气不行,老人一把将手中烟锅拍在桌子上。

白父白母有些发蒙,不明白这老前辈是唱的哪一出。

老人咳嗽了好一会,才摆了摆手示意不知所措的白父白母不打紧,自己却脸色极差的骂了一句:“为老不尊的老混蛋,就喜欢给人下套使绊子!骗我老人家学抽烟。”心里却在嘀咕这烟抽起来似乎是有那么点飘飘欲仙的味道?

瞧老人这模样,白父想要起身为老人拍拍背,这样会好受些,却被老人如明心境般地摆了摆手拒绝了。

老人咳了有一会,期间白父几次张了张嘴,终究是全将话咽了下去,不敢明说。

却是老人先道:“是你家那最小的娃娃吧?”

白父白母一齐黯然,“前辈明察。”

老人将烟锅抖了抖,将里面已成了灰烬的烟叶倒出去,再绑上烟袋,重新别回腰间,系好,“娃娃懂事,明理,按照我们这些求道人来说,是块有了先决的璞玉,可惜大道不亲,懂事明理又何用?我想你们也不用再费尽心思,去寻什么不世高人了,都没用,老家伙们几斤几两,谁还不知道个谁,最多是哄上一两个凄苦年岁,骗骗你家气运而已。”

白父面露惊喜,“前辈但说无妨,就是只有一载也可。”

老人忽然扬起鱼竿,照头便敲!丝毫不留情面,“蠢!”

堂堂祈梁城脊梁,祈梁城的二皇帝,被人当做棒槌随意敲打,这一幕若是让祈梁城的寻常百姓所见,还不惊掉了下巴去?

白父不躲,丝毫不敢躲,“前辈教训的是。”

一旁白母却是掩面抽泣起来,叹道:“前辈,我家小十一真就毫无道理可讲么?”

老人气急,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去跟天讲道理试试?”

白父赶忙拉了白母一下,怎奈白母正沉浸在心疼爱子中,那还能顾及许多,只哭声更甚了。

白父大囧,赶忙向老人赔笑又赔罪,忙忙乎乎的,倒像是某个妻管严的市井小汉子,能力有限,纵是心有痛苦,却是只能强忍着往肚子里咽,瞧着怪叫人辛酸的。

老人一叹,“罢了罢了,气运,福缘和命格一说,千百年来,皆被我辈修士奉为上数,是可遇不可求,可敬不可贪之物,虽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不过也专有些歪道邪术,心怀不正之辈干些骗人气运,毁人命格的勾当。”

白母哭声一顿,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尤为凄然,却还是瞪大了红肿的梨花眼道:“前辈是说有仙师大人窥探我小小白家的福缘气运?”

老人嗤笑一声,“当然不耻。”

白父不解。

“你可信旦夕祸福之说?”老人反问道。

“深信不疑。”白父这句话说得颇为感叹,还抬头深情瞧了一眼白母,想来也是有过深经历的。

想当年他还年轻之时在鸿宇城北河之畔,被行修会贼人打至重伤,连动都不能,只能等死,白父当时心生绝望,以为大道就此断绝,谁曾想反被白母救下,被白母照顾之时,二人日久生情,奇迹发生,白父不仅抱得美人归,反而因祸得福,修为更上一层楼,在当时被好一些人传为一段佳话,羡煞旁人。

老人点点头,自己端起酒坛给自己满上,道:“你家小娃娃,便是旦祸,但同样你家前面十个娃娃也因此有了夕福,你信是不信?”

白父大惊,若是如此,那岂不是成了自家人分走了自家人的福运?最后倒霉遭殃的不还是自家人?

这算哪门子的福运?

老人这次没有生气,反倒是耐心解释道:“你每次为你家小娃娃寻仙问病,看似只散些家财,实际上,散去的都是你家家族福运,你以为那些看似无凡尘心的仙家求道者真有看起来有那么道心无尘?”

老人说到这时似乎想到什么往事,总之对他口中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家道人嗤之以鼻,“其实还不是蛇鼠一窝?蝇营狗苟的龌龊事一大堆?我都不屑于提。”

老人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家那十个小娃娃因早年便脱离家去,反倒没了这等隐患,倒是留下的白家门人...”

老人喝了口酒,深深瞧了一眼白家夫妇,叹道:“不好说,不好说啊...”

老人起身,白家夫妇欲要起身相送,却被老人所拦,“诸葛老先生回来后,记得跟他说上一声,就说老头子我寻他,让他去灶王庙给我烧柱香,我自会知晓。不必送我...”

“是,前辈。”

随即老人便化作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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